我们一提到历史,就总会骄傲的说到我们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且不说不少人根本就说不对“四大文明古国”是什么,就说“四大文明古国”这个定义本身就是中国人的一家之言,现在流传颇广的“四大文明古国”是——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古中国,就中间乱入的这个“古巴比伦”,如果单纯从国家而讲,它本身只不过是两河流域的一个“朝代”,而且并不是最早的“朝代”,所以这样的四个词本身就是存在问题的。
不过抛开“四大文明古国”这个说法,有一个理论倒是世界上公认的,那就是——“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如今伊拉克)、尼罗河(如今埃及)、印度河(如今巴基斯坦)、长江黄河(如今中国)”流域,确实是出现了四个相对独立的——原生文明,这个定义非常重要。原生文明是啥意思呢?其实如果我们去看历史的话,地中海的克里特文明和中国的商朝几乎是同时的,然而为啥这个同样很古老的文明却无缘“四大文明古国”呢?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文明从根源上来讲就是个“次生文明”,也就是说它本身是在埃及、两河等诸多文明影响下的一种存在,那么我们再往后讲的话,不仅仅克里特文明,整个欧洲文明的源头——希腊文明,同样也受到了埃及、新月沃土极大的影响,从这个角度来说四大文明古国的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从第二点来看,我们也会很轻易的发现,前面说的那四个古文明,都是用江河来命名的。我们为这种文明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大河文明。大河文明拥有的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凡是大河流淌而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种被称作——“冲积平原”的地貌。其实地球上的大陆,归根结底是一种很“粗糙、坚硬”的存在,然而正是因为有了无数的江河,他们开山劈岭使自己充满了细碎的泥沙,并在低矮的地方沉积下大量肥沃的土壤,形成了广袤的冲积平原,正是这种地形,造成了人类文明的巨大革命——农业。
图四大古文明以及承载他们的冲积平原。
如今的我们,都会认为平原地形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不过想一下你就会发现,在那个原始的年代,无片瓦遮身的先民们面对一望无际的平原必然会两眼茫然,比起山林里丰富的果子野兽这地方资源真是少的可怜。然而农业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或许有不少进入平原生活的族群,都是在山林里斗争的失败者,然而他们却靠着一代代择优培养的狗尾巴草,在河流褪去的沃土上种出了万顷良田。
农耕文明彻底改变了人们靠着采集、渔猎的朝不保夕的生活,尤其是在北纬30度一带——干燥的副热带高气压带的尼罗河、两河上,发源于高山之上的河水流过干燥的土地,季节性的、规律性的涨潮和退潮使得这里出现了成片的湿润土壤,反倒是东方的黄河长江,因为季风性气候导致的汛期洪水,使得东方成规模的农业文明大大的晚于了西方的大河,也让东亚成为了“四大文明古国”里最年轻的一个。
当然,这样的一个文明所带来的更大成就就是——集权国家的产生,这几个农耕状态的原生文明先后发展出了奴隶主阶层使奴隶为自己进行耕种和生产的城邦,人们从曾经的部落、部落联盟逐渐转化成拥有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社会,一般认为从此开始,真正的“文明”才算出现了。奴隶主享受着奴隶的服务,也操心于自己的统治机构以及和其他奴隶主的攻伐,曾经源于人类敬畏而出现的诸多神话崇拜,逐渐成为统治者包装自己控制百姓的权威塑造和图腾。如果你看过《祖先》最前面的内容就会发现,埃及、亚述、巴比伦、中国无一不是如此。
随着这样的一种体制,人类一个最为伟大的创造终于诞生了,那就是——文字,我们如今想当然的认为文字本就是和语言绑定在一起的存在,其实最早期的文字很可能并非和语言是完全绑定的,而是通过最基本的事物图画的抽象进行记录的一种方式,“四大文明古国”所使用的文字,最早也都源于此。
然而象形的文字冲破大天也只能表示既有事物,对于人类的语言来说实在是很难匹配,正是这样一个过程,相似读音的动词、抽象名词开始用旧有的字符进行表示,后来在两河、埃及干脆直接发展出“字母”这个神奇的东西,它们和最早的表意文字基本脱节,成为了一个单纯描述语音的工具,除了那远在东方衍生出独特方块字体系的东亚,全世界的文字基本都成了埃及圣书体演变出来的字母文字。
图从腓尼基字母到希腊字母
图从希腊字母到拉丁字母
正如上图里面说说的,希腊的字母正是腓尼基字母(源自埃及圣书体)演变过来的字母,最后又成为了著名的拉丁字母进而成为了我们日常所看见的字母体系,然而对于一般人的常识来讲,总感觉希腊和埃及并没有那么大的关系,这样的一种传播和演变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我们终于可以开始进入到我们的正题——从农耕到伟大航路。
商业,一直是一个我们之前并未过多提及的一点,可以说在新的时代到来之前,商业大多数时候都是高度发达的农耕文明的附属品而存在,然而进入到唐、阿拉伯帝国之后的时代,高度发达的帝国使得商业越发的不可或缺,然而在讲“商业”这个名词之前,我们总该想想,“商业”到底是从何而来。
设想一下你自己的生活,你所拥有的任何一个物品是否是从原料采集到加工都是你“亲手”加工而成的,我想对于绝大多数的城市居民,这玩意是基本不存在的。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通过劳动所赚来的“钱”来换取的,你的一个不起眼的物品的身上,也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那么问题来了,“钱”到底是个啥东西。
说到钱你可能会想到,哦,钱应该是一个拥有“价值”的存在,人们通过各种方式来搜集“钱”这个东西。但是如果这么说那明显和没解释一样,如果单纯的追根溯源的话,钱的本质应该是一个被称作“一般等价物”的东西,可能不少学生对这个词都比较熟悉,但是如果去讲商业,那我们在这里就还是绕不过这个词汇。
既然说到“一般等价物”,那首先就要解释的词就是“等价物”。我们也知道,就算农耕文明未出现的时候,再小的族群也很可能出现某人的打猎的鸡比较肥、某人采集的果子比较多、某人手艺好烧出来的陶罐子更大更坚硬的情况,那么最为原始的“等价物”交换就出现了。人们在讨论中制定了诸如一筐果子等于一只野鸡,一个罐子可以换三只野兔子等状况。物物交换是人类“社会性”的重要体现,也是协同生存的一大革命。
那么在这个时代中,虽说早期的先民很多都是多面手,不少生产资料都可以一气呵成,但是很可能因为不同的村庄和部族因为地理条件、传承技巧等不同因素,产生生产的不均衡。那么物物交换的规模就会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也会导致混不下去的族群除了人口一无所有,最终集体成为富有村庄的奴隶。所以可以说这种原始的“经济”,同早期的政治生态形成,本身就是一体的。
那么等到人类在基本的“饿不死”、“冻不死”这个问题解决后,就必然会产生更多除此以外的物质需求,我们总说饱暖思淫欲,其实这个淫欲也不是我们望文生义的意思,而是“过度的欲望”,说个题外话,“万恶淫为首”里的“淫”同样是过度的意思。那么在贫富差距出现,甚至到了农耕文明的城邦、国家时代后,社会分工也必然变得越来越细化。至此活跃在城邦和城邦之间的物物交换暂且不说,就说奴隶主们的需求,那早就不是几只野鸡野兔子了,而是更能彰显自己地位的宝物——宝石。
从东到西的各个族群中,对宝石的喜爱几乎都是存在的,甚至为此我还专门问了不少朋友,问他们为什么喜欢各式各样的宝石,不少人告诉我,这个好像就是天生的。或许我们人类的基因里早就写下了对这些晶莹、通透的石头的喜爱,一如人类对于完美食材、工具的依赖。亦或是几千年来对于这些稀有物品的追求,使得这种喜好牢牢的刻在了我们的基因里。东方的玉器,本质上仍然是宝石,玉器几乎成为描述我们这个民族所有美好品质的代名词,出现在千年的诗词歌赋中。
然而且不说开采、加工,优质宝石的发现本就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这种物品的“生产周期”就必然远高于其他农产品、手工艺品,所以这些看起来毫无用途的玩意,在人类社会发展到上述阶段时,就成为了“价值”远高于其他生活必须物品的存在,而对宝石最热衷的,也就必然是奴隶主阶级了,富有的奴隶主通过剩余的大量生产资料,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宝石的开采、制作中。
可是这些大河文明却有一个天然的弊端,那就是——没有山,广袤的大平原上,石材的分布远远少于地质结构复杂的山地。然而在新月沃土中,却发现了不少产自火山小岛的黑曜石残片,这种相对稀有的宝石,很可能是被某些特定的人群开采,以换取新月沃土的“产品”,并产生了一定的流通,我们一般认为,这一类东西就很可能是“一般等价物”的源头,也就是说比起换了个村都可能重新制定规则的物物交换,这一类本并不属于某个族群独有的东西,很快成为了整个族群拥有共同认同的等价物。
没错,“钱”这个东西的真正意义,其实是在于某一个族群“共同认为”它可以和各种物品进行定量交换,这种认同可能来自于它在劳动生产中的作用,也可能来自于它的装饰作用,甚至单纯的来自于它的相对稀少。就算某种物品几乎无任何使用价值,但是一旦有了“一般等价物”的认同,那它就是“钱”,这一点放在如今的纸币以及火热的比特币上来说更是合适不过了,如果失去了共同认同,纸币的价值就更是不如厕所的面巾纸,比特币也就是一堆无聊的数据而已了。
不过在人类相当长的文明时间段内,“钱”还是无法依托于上面那两位纯粹概念性的存在,它一时间还很难和具体的使用价值彻底分离,这一系列就是我们之后要着重讲的东西,而对于东方的黄河文明来讲,比起大山,更为遥远的是那传说中的大海中的神奇物种——贝壳则很快的成为了具有高价值的一般等价物。贝类不仅仅相对稀少,更是早期工艺品、高级生活用品的重要材料,无论东方西方出土的大量文物也不无证明这一点,贝成为了非常满足“货币”这一概念的物件,也成为了我们如今和经济贸易有关的大量词的偏旁。
然而就像前面说的一样,这样的一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人专门采集起来,并让它成为一般等价物以进行交换的呢?
我们知道农耕文明纵有千般好,但是它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田地固定了人们的脚步,本来四处迁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这个物种,变得世世代代生活在一个地方,甚至为了一块田奉献自己的一生。如此的生活方式,就必然出现了天然的敌人,那就是在周边游荡的采集、渔猎、游牧民族,这些族群生产力不高人数也少,但是机动性极强,而且强壮有力,一时间搞得农耕民族苦不堪言。
在那片富饶的新月沃土上,苏美尔人每年丰收的时候,都会面临一场来自游牧民族的抢掠,以前的他们可以通过绑在木棍上的石头、绳子栓个石头的武器去打破这群侵略者的脑袋,可是突然有一天,就在一个个小兵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们发现领头的老大们头上戴上了一个黄灿灿的帽子,苏美尔人的石矛竟然直接从他们的头上“滑”了过去,更大的恐惧笼罩倒了这群农民的头上,这到底是一种啥黑科技?
金属的发现和冶炼,不得不说是改变人类命运的又一个存在。我们肯定没法知道第一个发现金属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人类早期确实在西亚荒凉的山上发现了一种泛着红色光亮的材料,这东西比很多石头还坚硬不说,关键是根本无法敲碎,甚至可以压扁拉伸,如果用我们现代的语言就是——“延展性极强”。铜可以说是人类发现最早的一种金属,甚至都没有“之一”,如果学过高中化学的话应该知道,金属元素本是一种相对活跃的存在,而且非常容易发生“氧化反应”,其实我们所知道的绝大多数“石头”其实都是金属元素的各种氧化物(广义的)。其实你把一块铁放久后所生的铁锈,本就是赤铁矿的主要成分三氧化二铁,那么这种“生锈”的过程我们就可以称之为“氧化反应”,而把铁矿冶炼成铁的过程称为“还原反应”。
不过在自然界的金属元素中,虽然铝、钙、钠等元素含量极高,石灰石、大理石只要成分其实都是钙的氧化物,然而这几种金属实在是太活跃了,在自然界只能以氧化物形式存在。而自然界也不是没有非常稳定的金属,比如铂(白金)和金,我们总听说淘金淘金,金矿几乎都是以金属形式直接存在的,然而这两位爷实在是过于稀少。这么来看,相对稳定且存量较多的铜,比起储量更大但更活跃的铁,反而成了人类使用的金属之祖。
人类早期的铜制品大多都是直接加工的铜单质金属,而这种金属在埃及的西奈半岛、土耳其的小亚细亚半岛都有大量存在,这两个地方多岩石与山,距离农耕大本营两河、尼罗河都有一定的距离。
图西奈半岛和小亚细亚,话说回来这两个地方直到现在也是常被提起的麻烦区域
大约进入到年前之后,一个重要的变动出现了,那就是曾经一直作为装饰品孔雀石、绿松石等蓝绿色矿石开始被人们灼烧还原,我们并不知道第一批先民的动机是啥,或许是因为要烧灼有宝石装饰的陶器,亦或是一次偶然的生火或者失火,再或者是从生锈了的铜器上获得了启发,总之人们突然发现,我们使用了这么久的绿宝石,竟然可以烧出来铜。
图孔雀石、绿松石
其实我们现在知道,铜的结晶盐往往会出现蓝绿色,然而当时人们在不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通过高温封闭的环境下对这些矿石的灼烧,在木炭烧出来的一氧化碳等气体的还原下,人们终于掌握了金属冶炼。早期的铜金属主要以对陶器、皮具包层的方式存在,这才有了我们前面的那个小故事。
受到头戴铜盔的入侵者影响,苏美尔人也终于知道这种东西的巨大作用,他们这时才发现原来有这么一波人专门把西奈半岛、小亚细亚的铜矿石、铜制品向游牧族群换取皮毛牲畜,那苏美人自然就用大量的农作物、织物来换取更多的铜,至此越来越多的人专门的投入到了这种每日长途跋涉进行物品交换的生活,专职的——商人就这么出现了,其实东方的贝壳,也必然存在这样一类人,将这种远在海边的“珍贵”物品转移到内陆,在获得必需品的情况下促进了商品的流通,我们说自古东夷善经商,而那个出自东夷的伟大朝代,也正是大名鼎鼎的“商朝”。
比起使用价值较小,且覆盖面、规范化都较弱的黑曜石以及贝壳,铜金属却有着极高的实际作用,并且在当时有限的生产力下,这些东西虽可以持续产出但又不至于泛滥起来,无论怎么看它都更有成为一般等价物的潜力。随着冶铜技术的逐渐进步,有关铜的贸易的逐渐扩大,我们至今发现了两条重要的古代铜贸易路线——
图原产小亚细亚,顺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进行运输的铜贸易、原产迪尔穆恩(Dilmun,现巴林)经波斯湾的铜贸易
其实我们要说的是,正是因为上面这条贸易线,最终让两河上游,把持金属、粮食沟通要道的闪米特族群——亚述崛起,雄霸一时的亚述帝国多次的出现在古典文学中,而它的希腊名字“Assyria”,脱落掉那个“A”之后,就是著名的——叙利亚(syria)。
图如今叙利亚的位置以及古亚述的征服,其实亚述帝国的起源地本是伊拉克北部的摩苏尔一带,也是两河上游的铜矿要道,不过后来亚述征服了新月沃土大量地盘,希腊人也就不明觉厉的把地中海东岸的大片区域叫做“叙利亚”了。
随着文章的进展,大家应该也会发现,我这里提到的地名,几乎都是如今重要的交通要道。在这些地区,大量的古铜锭被发现,铜商用铜锭来换取两河流域优质的大麦和海枣,迪尔穆恩几乎是个上古时期的奇迹,因为就是那样的一个除了铜矿几乎啥也没有的地方,竟然可以完全凭借贸易交换所得的千里之外的粮食,养活出一个巨大的城邦。
而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在用铜生产大量高科技用品之余,也开始用于购买象牙、宝石或其他经济作物,乌尔、乌鲁克等城邦空前繁荣。此时的铜已经算是事实上的用于交换大宗产品的货币了,而苏美尔人此时却在打一个更为神奇的金属——锡的算盘。
锡比起铜,含量可就少的可怜了,在当时的贸易体系里,一块铜锭只能换来十分之一大小的锡,这玩意不仅两河流域没有,就是小亚细亚、西奈、波斯湾通通的没有,只有在西欧、中亚等当时认为极远的区域才存在,我们不知道这是经过了几手才让苏美尔人获得了锡矿,但是最起码可以知道锡的贸易距离已经相当可观了,如今的考古中曾在地中海东岸打捞出一个年前的沉船,上面发现了不少的铜锭以及少量锡锭,其中还有部分象牙。
图世界锡矿的分布,其实东亚南部和东南亚才是锡矿的大本营。
不过苏美尔人迫切的需求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金属的价值就比铜要好,而是因为把铜在冶炼的时候,加上一定量的锡、铅,就会出现那个可以命名时代的金属合金——青铜。
青铜有着极好的物理特性,它坚硬且延展性高,并且不容易产生铸造时出现的气泡,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合金的熔点更低,更易于进行加工。我们目前考古发现的青铜,在世界范围内也确实是西亚、北非最早并且扩散,而在中国境内来说,也是新疆、甘肃地区要较早于东部省份。
东亚确实是一个极其神奇的地方,那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在几乎没怎么经历铜石并用时期、红铜时期后,直接出现了极其发达的青铜文明,如今在世界上也存在“中国青铜技术外来说”以及“本土说”这两种,不过支持后一种的学者还是以中国本土学者居多,在世界上认可度也偏低。
不过无论中国青铜技术是本土还是外来,青铜技术基本上是随着商代的出现而大规模发展的,商代作为东亚土地上的强权,拥有大量的人力物力,且有着“商”这个立族之本的特性,因为贝币的产量、信用都无法跟得上日渐发达的贸易后,商朝后期开始直接用青铜模仿齿贝制造出货币,铜也终于成为了东方的货币。铜贝币又被称为“鬼脸钱”,一直到战国时期的楚国等国还在使用,还是随着后来秦始皇统一才废除。
图从贝币到铜贝。
不过就在铜已经逐渐成为东亚的通货时,铜却早已在西亚进入寻常百姓家,这种产量过剩的金属价值跌损的厉害,货币购买力的降低也就是所谓“通货膨胀”,谁都希望做个生意别单独给货币留出来一个船。就这样,更为稀少的银成为了西方的通货,如果不看新大陆的话,欧洲可以说是银矿最丰富的地方了,直到如今,还不如中国一个省大的波兰的银储存量还要高于中国,因为中国银矿较少加上银矿质量也大不如西方,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并没有让银成为主流货币。
金属货币的产生,代表着人类各个文明的贸易活动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农业文明在自给自足的前提下,也可以通过贸易获得脚下土地所不具有的必要物品以及奢侈品。而有那么一部分人,竟可以在不从事生产的情况下,靠着单纯的倒买倒卖获得所需要的一切,我们在波斯湾出土的一个泥板上,甚至发现了从事铜生意的商人,出现了某富户借给两位商人银子,让他们去换取铜,商人应承担商路风险,并在交易成功后,按照一定规矩来和“投资人”分配铜的所得。
这个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原始的“金融”,无论怎么说,随着“钱”的诞生,资本基本也就诞生了,虽然在那个时代还不怎么成气候。不过如果我们把视角转向西边的地中海,你会发现一个全新的文明形式正在袭来。
老子的《道德经》有一句话,叫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也就是说天道的核心,是损失有余的,补给不足的以达到一种平衡。早期的贸易活动,本也是这样一种状态。然而老子之后说过一句,“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也就是说,人往往会做出和天道正好相反的,损失不足的却让有余的更有余,商业活动中也终究不会避免越来越富的商人亦或是族群,他们吸尽天下之财,压倒那辉煌的农耕文明,成为一股闪耀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