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依西从西安市乘汽车北行,约经两个多小时可到达铜川市黄堡镇。黄堡镇一带、山峰四起、漆水傍泻。地下蕴藏有丰富的煤和瓷土原料,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耀州窑遗址的所在地。这里,北朝时曾置黄堡具。唐时辖於京兆,是唐长安城的京畿区域宋时又属于耀州,故窑场被称做耀州窑。
耀州窑的遗址,分布在黄堡南北10里长的漆水河两岸,人们只要来到这里,就会看到厚约2米至8米的古代文化堆积层,内中夹杂着大量的耐火砖碎块、废匣缽、支烧窑具和各式各样的古陶瓷片。为了认识耀州窑遗址的内涵。使这座地下陶瓷博物馆重见天日,使其陶瓷工艺的生产流程及发展演变的面貌能够活生生地展现在世人之前,从本世纪50年代开始,一批又一批的考古与陶瓷工作者来到这里进行调查和发掘。最早在此进行实地调查的是业余考古者商剑青。年他曾在黄堡镇的铜川陶瓷厂工作。常常利用假日,在这个10里窑场的废墟上采集瓷片。
将其所获,撰写了《耀窑摭遗》。那时,北京的广安门出土了一批宋代的精美青瓷,内中有不少器物还装饰有刻花龙凤纹图案。故宫博物院的陶瓷专家看后,认为和已知的宋代青瓷窑如龙泉、临汝窑的产品均有区别,对照了以往的文献记载,怀疑是耀州窑的产品,于年和年在黄堡一带作了两次实地调查,解决了北京广安门出土青瓷的窑口问题,也对耀瓷有了初步的认识。陈万里先生还对耀瓷与临汝瓷的釉色特征进行了对比,初步了解到,耀瓷为橄榄色,刻花圆活,临汝瓷青釉较青而略带艾色。刻花较锋利。
陈万里先生,在调查耀州窑以前,曾考察过海南当阳峪宋崇宁四年(年)镌刻的一块窑神庙碑。舞文记载,当阳峪的窑工,曾远赴耀郡、在耀州窑神庙内“现其位貌,绘其神仪”,回到当阳立庙。因此在这次调查中,力求寻找櫂州窑神庙的遗跡。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黄堡完小也就是传说的窑神庙旧址内。发现了宋代耀州窑神庙的碑石《德应侯碑》所谓“德应侯”,是耀州窑的所在地黄堡西南山神的封号。
耐人寻味的是,尚书郎耀州太守上奏,封号是由“天子下诏”赐封的。根据碑文记载,德应侯奏封于北宋熙宁年间,碑镌刻於北宋元丰七年(年)此后,我国北0方很多古瓷窑,纷纷仿效。从此山神成为窑神。有趣的是,年北京香山古陶瓷国际会议期间,日本的陶瓷师长江縂吉先生曾告知本文作者,他们现在烧窑时,还要先祀“德应侯”。由此可见,耀州窑的“德应侯”的影响和地位确实非同一般。《德应侯碑》发现后,文化部文物局长王冶秋同志曾来到遗址,还特地到黄堡小学看了石碑,指出不能用作饭桌,让人立起来靠在房檐下,再三强调要好好保护。
此碑70年代移到陕西省博物馆,现珍藏於碑林之中。年,陕西省考古研究所成立。建所伊始,就选择该遗址作为省考古发掘的重点工地。那时,西北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59级的一批学生“勤工俭学”,来到省考古研究所的耀州窑发掘工地进行田野工作。用了两年时间,在铜川的黄堡、立地坡、上店3处遗址内,开掘了18个探方,发掘了1,平方米。找到了唐代灰坑1个,宋代烧瓷窑炉3座,砖瓦窑1个,金元时期的生产作坊4间、瓷窑6座。出土了8万多片标本。这些出土物,大体可归纳为3期。第1期唐代,主要是烧黑、白瓷。第2期宋代,主要烧青瓷,间有少量酱釉瓷第3期金元时代,主要烧造姜黄釉,也有月白釉与个别地黑花瓷通过第一次发掘了解到,耀州窑始於唐代。
以北宋时期的耀州青瓷最具特色。其瓷釉呈橄榄色,造型则“巧如范金,精比琢玉”。而“击其声,铿铿如也”,再“视其色,温温如也”。尤以宋神宗时期的贡奉御用瓷,最为精彩。此时的刻花和印花青瓷,驰名中外,被誉为我国宋代青瓷刻花之冠。这种刻花,采用的是深刻和广削的刀法,刀锋犀利圆活,线条流畅活,整个花纹的轮廓都暴起在器壁之上。耀州窑的工匠们,在已刻出的花瓣和叶片间,还用一种类似木梳或竹篾形样的工具,轻轻地勾画出花筋和叶脉的细部,使其刻花装饰的艺术效果更加完美,加饰晶莹素雅的青釉后,花纹的凸起处,青釉明亮淡薄;花纹轮廓外的凹陷处。釉层凝聚深厚。
釉面上这种明暗反差和釉下不拘一格的生动纹样,造就了耀州窑宋代刻花青瓷特有的艺术风格。这些使人赞叹不已的青瓷工艺品,往往使人联想到流行在陕甘地区的秦腔。它们都是黄土高原古老文化的产物,不仅具有相似的气质,同样的风格,也都散发同一种浓郁的乡土气息。60年代编写出版的《陕西铜川耀州窑》考古报告,提供了耀州窑的重要的资料。年,位于遗址中心的铜川市灯泡厂修建煤气站,为配合基建,省文管会派人来遗址清理发掘。限於基建范围,只发掘了平方米,清理出宋代窑炉一座。获得瓷片和窑具近万件。
这次的主要收获是。发现了唐代的白釉绿彩、釉下白彩、黑釉剔花填白彩和宋代的黑釉赭斑天目窑变瓷以及以施裹足釉为特征的五代青瓷。这些发现,为数都很少,有的仅仅也就是两、三件,或三片。但已使人得知了耀州窑烧瓷品种的多样性,为日后的发掘工作提出了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年夏,新村的农民在漆水河岸打石灰窑、将掩埋在地下的一座晚宋窑炉打破了一角。铜川市耀州窑博物馆的同志闻讯赶到现场,在其周围挖出一些唐代的黑瓷器。随后。省文物局催促省考古所派人前往。我们到遗址后,观察了现场。又带着多年来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许多问题。
对整个遗址的上上下下做了全而认真的调查,决定在此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科学发期,那年的夏秋,阴雨连绵。时续时断下了近两个月。大家利用雨天将调查采集来的标本,结合有关耀州窑的各种文献与考古文章,学习讨论,雨停,再一起去调查,直到10月下旬,天终于放晴,为了抢时间,整个发掘队连星期天也不休息,一气干到天寒地冻,结果。头一仗就大获全胜。在作坊、窑炉和各时代的陶瓷器上均获大丰收,特别是出土了预期希望得到的唐三彩、唐代低温三彩以及制作彩器的作坊,更令人高兴的是在三彩作坊中,意外地发现了唐代的琉璃板瓦和筒瓦。消息传出后,受到学术界和各级文化主管部门的重视。
为了便于开展耀州窑遗址的考古工作,经省局批准,陕西考古所在遗址区征地3.6亩.建起了考古工作站,成为我国大地第一个能够长年在窑址上从事考古发掘与研究的专门机构,有了这样的方便和有利条件。我们这些幸运儿也就更加全力以赴了。年以来,在窑址区连续5年进行了大面积的发掘,发掘探方61个,面积达多平方米:清理出作坊33座,其中唐代作坊13座,五代作坊1座,宋代作坊15座,金代作坊4座。成型和施釉作坊,规模大小不一,小的为1间,最大的可达7间,绝大多数都是土洞或砖砌的拱形窑洞。
在这些窑洞作坊内,常常发现用以拉坏的陶钧(俗称陶车)残迹、器物坯件、纹饰与象生造型的范模,也发现了施釉和烘干器坏的设置。还发现原料粉碎、淘洗和陈腐粘土的作坊。都设在露天处。发掘出各类窑炉28座,内中唐代三彩窑3座,瓷窑6座;宋代瓷窑15座、烧造助熔剂的石灰窑2座;金代瓷窑2座,陶窑1座;元代瓷窑1座。所有的陶瓷窑炉,都是马蹄形的馒头窑,但局部结构与窑炉大小,因时代和燃料的不同而有所区别、最难得的是这些作坊和窑炉,可以再现出耀瓷制作和装烧的整个工艺流程。
还为世人陈列出唐、五代、宋、金、元5个时代窑炉、作坊和工艺流程演变的完整系列。5年来,还发掘出了近40万件各式各样的陶瓷标本与大批的窑具和作坊具。仅陶瓷品种而论,就有唐代的低温釉单彩与三彩、琉璃瓦、白瓷、黑瓷、青瓷、褐黄釉瓷、茶叶末釉瓷、花釉瓷、黑釉剔花填白彩瓷、白釉绿彩瓷、青釉下绘白彩瓷、素胎黑花瓷、外青内黑釉瓷、外白内黑釉瓷,五代的淡青釉瓷,宋代的橄榄青釉瓷、黄釉瓷、天目窑变瓷,金代的翠青釉瓷、青白玉釉瓷,元代的白地黑花瓷、黑釉剔